中国城市建设应补一堂“美术课”

这段时间有本书引起人们关注，叫《中国十亿城民》，为英国学者汤姆·米勒所著。他在书中提了个问题：中国很多城市为什么那么难看？作者还列了三种“难看”现象：一是外形丑陋，失去灵魂。以“发展”之名，诸多城市几乎被翻建了一遍，建成不到30年的楼房占了一多半。方块形建筑物包裹着水泥或瓷砖，既不美观，也缺乏人情味和历史文化。二是权力美学盛行。你总能发现豪华气派的政府办公大楼和依照北京模式建出来的宽阔林荫道，而不管它是否符合本地需求。三是“千篇一律”。城市规划惊人相似，大大小小新城区看起来如出一辙。
　　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估测和调查数据让人惊讶：这几年，我国每年拆除建筑面积约为4.6亿平方米，按每平方米成本1000元计算，每年因过早拆除房屋导致浪费达4600亿元。“建筑短命”，主要还不是质量问题，而是或有损自然环境或有害城市天际线或纯属怪异等。这又说明，“难看”不仅意味着设计有缺陷，更意味着巨大浪费。所以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明确要求，要加强对城市空间立体性、平面协调性、风貌整体性、文脉延续性等方面规划和管控，留住城市特有的地域环境、文化特色、建筑风格等“基因”。原因也很简单：“美”就是协调、宜居、舒适、持续、特色。
　　曾有中国学者指出，城市建设四大弊端正日趋严重，有绿化，没有山水；有建筑，没有栖居；有规划，没有特色；有指标，没有记忆。于是呼吁：城市建设应补一堂“美术课”，处理好实用和审美之间关系。问题是，在很多时候，“专业审美”根本无法和“权力审美”抗衡。“规划规划，不如领导一句话”，几乎是许多城市写照。换句话说，城市“难看”，实质上是决策出了问题。
　　为防止“权力审美”泛滥，有些国家设定了建筑批判制。即由专业群体对规划设计“百般挑剔”，以免“建设性浪费”发生。有鉴于“建设性破坏”太大，也有不少专业人士建议，“拿来”建筑批判制。其实，在地方重大决策包括城市规划设计中，可行性论证就相当于建筑批判制，若能名副其实，权力任性应能得到有效抵制。这需要专业人士能坚持原则，敢于“拣对的说”，不能“专挑领导能接受的说”，更需要决策者理智对待非议，不能误读误用“力排众议”。
　　决策和执行，有时确实需要“力排众议”。否则，机遇就会在犹豫不决中丧失。但我们还应明白，“力排众议”是对质疑作出合理解释和科学论证之后再行事，或说是要把反对意见所预测风险化解后再决定怎么办，而不是对所有质疑和反对都概不理睬，只管由着自己性子来。前者属于“集思广益”，后者属于“一意孤行”。城市规划极具专业性，只有正确对待“力排众议”，才能从“专家审美”和“市民审美”中汲取智慧，避免城市因规划设计出错而“难看”。
　　城市建设最大特点是“抹上一笔，很难拿掉”，弄不好会窝囊人几十年，为官掌权者对城市规划设计当有足够敬畏心。同时，还要严格执行决策问责制度，让那些只顾铺摊子不管后果者受到责任追究，用制度来防止“政绩的眼睛”和“商业的眼睛”取代“审美的眼睛”。规划设计更科学，实用和审美相得益彰，才能不断提升城市品质造福百姓，也为历史留下更多精彩和赞叹。